第九十五章 残酷的惩罚

　　并排着的、两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之内，各自有一条龙形生物蜷缩在其中。
　　躺在这陈旧牢笼内的龙族已经很老了，很老很老了。它们长长的胡须拖在地面上，它们发灰的鳞片脱落了一地，它们畸长的龙角顶在牢笼中、甚至已经发生了弯曲。
　　在这狭窄的、有限的空间里，两只老龙眼睛半闭半睁，眼珠子浑浊而茫然。
　　接触到两条痴龙的内心之时，优昙不由得为之一惊！
　　这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？
　　按道理，优昙施展他心通的时候，会直接得知他人心中的想法。像眼前这种，看到别人内心场景的情况很少很少。
　　或者说优昙还不到那个境界，能知晓别人的想法就很不错了。
　　可是现在她不仅看到了，而且眼前的场景很是不同寻常，痴龙的内相和外相，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形态。
　　一般来说，内外表相应该是一致的才对，但是现在两条痴龙内心是龙，外形却是黑犬。
　　似乎是注意到了优昙的目光，两条老龙微微抬起头，用模糊的眼睛看向她。
　　左边那条龙发出了慢吞吞的、沙哑的声音，“哪儿来的小姑娘？你也是来琅嬛福地看书的？”
　　右边那条则是用相似的嗓音说道：“再往前就不给进了，去其他地儿看看吧。”
　　它们的语气并不显得凶恶，反而像是藏书阁的看门老头儿，眯着眼睛、打着呵欠，让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。
　　优昙惊讶之下，还是回礼说道：“二位前辈，正如你们所说，我们是看书而来，并不会取走这座宫殿中的任何东西。”
　　“但是我们也明了二位有职责在身，不可轻放。不知在这种矛盾之间，可有双方妥协的余地？”
　　“职责？”左边的老龙嗤笑了一声，语气中对这个词似有不屑。
　　右边的老龙则是微微摇头，“说是职责吧，其实也不是。因为一切并不是我们自愿的，这只是一个残酷的惩罚。”
　　“惩罚？”优昙由这个词，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东西，痴龙、黑犬、如低等动物一样毫无智慧、只有守卫宫殿的本能……
　　“相信你见我们这模样，多少也能猜到一些。我们因为得罪天庭之主，被贬到这世外之地流放，并且终生为犬，只能为人看门。”右边的老龙不太在意地解释道。
　　左边那位也接口道：“所以你让我们俩放，那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。我们的意识被封在识海深处，只剩下被灌注了【守护宫殿】使命的兽类本能。”
　　“所以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，唔……我刚才有吃了些东西的感觉，可能是你们喂的，总之看在这份上才说这么多，去吧，去吧～”
　　优昙一时沉默了下来，这两条龙的原身应该很强大，可能是第九境、甚至更强。
　　但是随着时间流逝、年龄越发苍老，以及身体被束缚成犬类形态的原因，它们的境界不断滑落，现在只能在第七境和第八境之间起伏不定。
　　更悲惨的是，它们已经服刑了不知道多少年了，并且还将继续服刑下去，直至死亡。
　　思索了一阵，优昙在现实中和苏澈两人商讨了一下，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。
　　苏澈和尘镜都是很惊讶，但是细思过后，发现还真没多少方法。毕竟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上古大能、出手设下的封印，苏澈他们怎么可能解开？
　　退一万步讲，就算真的能解，但是痴龙这么说了，他们就这么信了？
　　说不定这是两条身负罪孽的恶龙，只是因为为祸苍生、才被封在此地守门，苏澈几人贸然救它们，也不见得就是正确的决定。
　　综合了一下几人的意见之后，优昙向两条痴龙问道：“我们想进宫殿的话，真的彻底没希望了吗？”
　　两条龙没有说话，只是微眯着眼睛，盘缩在原地，好像不想再浪费力气。
　　“那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你们吗？”优昙再问。
　　听到这个问题，右边的老龙微抬了下眼皮，但最终还是闭上，似乎对优昙他们不抱什么希望。
　　“我的他心通还没有修炼到深处，无法分辨二位前辈刚才所说的一切，是否完全为真。但是基本的善意、恶意，我还是判断得出来的。”
　　“所以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，二位可以提出一些条件，让我们帮你们去达成。”
　　是的，优昙更愿意相信对方说的是真话，不是因为一厢情愿、心软之类的原因，而是对自己那种模模糊糊的直觉的相信。
　　或许这两条龙和天庭之主的恩怨没那么简单，不是【得罪】两个字就能一语概括的，但它们会受到这种惩罚，和为祸苍生也没什么关联。
　　右边的老龙想了想，看向左边的伙计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　　左边的老龙打了个呵欠，只是问道：“人间的龙族势力，现在应该凋零得差不多了吧？”
　　优昙听得出这是在问自己，便回答道：“还好，当世的龙族多远避海外，只有个别分支在内陆生存。”
　　“放眼当今四海，都有真龙一族的踪迹，其中以东海龙宫势力最盛。”
　　“那个东海龙宫，和你们人类势力最强盛的几个宗门相比，大致如何？”左边老龙再问。
　　优昙顿了一下，“若是龙族能真正齐心合力，不比道家当世三大宗门任何一家弱，但若是分散开来，单以东海龙宫一系来论的话，那肯定是有所不如的。”
　　左边老龙呵了一声，似乎是不抱什么指望。
　　还是右边那位问道：“天龙一系，可有后裔存世？”
　　龙种有四，分别为天龙，神龙，地龙，伏藏龙。
　　天龙守天宫殿；地龙决江开渎；伏藏龙是龙族早期、被佛教点化出去的一支，专为转轮王看守留给有缘人的秘宝，数量稀少。
　　至于现今的龙族，大多是神龙一系的后裔，擅长兴云致雨，歙风吐雾，调节四时气候。
　　因此现在听到这个问题，优昙有些犯难，“这个……恕贫尼实不知晓，我只知现存龙族，大多是神龙后裔。”